绫波真嗣

世间无限丹青手,一片伤心画不成

【移动迷宫】苏丽珂 中&下

口水话文学,大三角,含极度胃痛不适内容


这是Newt,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头儿。Alby一边笑一边指着走过来的人。Thomas(当然,这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)眯着眼睛望,认出他来。是那个他从笼子里被捞起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。男孩看上去很纤细,在太阳下白得反光,一头柔顺的金发。同样是简单的粗布衣服,还沾了不少的灰尘,但在他身上就是云是雾。怪怪的,Thomas想。

Newt走过来,先和他握了手。离得更近的时候能看出来皮肤上凝结着细细的汗珠,乌油油的眼睛,睫毛长得像童话故事。Thomas匆忙松开,还给他一个局促的笑容。Alby旁观着,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毛,饶有趣味似的,然后笑道,“明天让他带你到处逛,今天时间有点紧,菜鸟,咱们先走。”说着他伸出手把正在发愣的男孩儿一把拖了过去。Thomas却像被迷住似的,一步三回头地被拉着走。

太怪了……他想,那双眼睛,那种笑,就像在哪儿见过一样。被抹掉、被擦除了。本来应该与生俱来的东西,被人用手撕掉了一块,因而缺失了。

 

Minho回来之后先去冲了下澡,热水扑到脸上的时候他才有了一点实感,在迷宫里的奔跑每一步都像踩在沙子上,仿佛稍有不慎就会陷进什么东西里去。过度运动的肌肉在热水的冲刷下缓慢地放松下来,但是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仍旧不肯放过他。回来的路上Alby告诉了他那个新来的,看上去体格挺健康,只是有些莽莽撞撞,让人没法儿放心。

“我打算让Newt好好看着他——”

“什么看不看着的,”Minho语气有些冲,脸色也发黑,“他每天帮你管林地的事就够累了,别什么都想着丢给他。”

“哦,好吧,好吧……”Alby举起双手放到耳朵旁,一副无奈投降的样子,“我的错,我知道咱们的幽地之花……”他话还没说完就被Minho轻轻甩了一巴掌在肩膀上,看着亚洲男孩严肃的黑眼睛,他耸耸肩,闭上了嘴。

一边想着这些对话,他一边叹了口气。把外套快速地穿好,他捡起换下来的脏衣服,轻手轻脚走出了淋浴间。晚饭已经开始,但是他知道那个人最近没心思吃——已经是接近正常世界夏天的气温了。Minho和坐在桌前的Alby四目相接,互相点了点头。他也看到了那个菜鸟,乱糟糟的棕色头发,神色也恹恹的。Chunk在旁边和他说着什么,他偶尔转头回一两句。Minho摇了摇头,他知道这个小胖子现在还在高兴,自己终于不是最傻的了。

他略过露天林地上趁着晚饭时间打闹的男孩们,径直走进了虚掩着门的房间里。正坐在床边发呆的人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,仍旧背着身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Minho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背后,思考了几秒钟,然后轻轻地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。

“在想什么?”他把头放在Newt的肩上,轻声问。感觉到呼吸的热气喷到耳边,Newt有些痒地躲了躲,无意识间泄露出几丝笑声。他转过头来凑近看着Minho的眼睛,两个人对视不过瞬间,东方男孩就忍不住侧过脸,面颊泛出微微的红色。Newt用那双纤巧的黑眼睛悄悄地端详着他的样子,然后不禁放声大笑。

你的脸红透啦。他高声嘲弄般说道,当然,单纯又快活,不带一丝贬义。Minho转过脸来,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好吧,是我是我。我脸红了。说着他伸出手把Newt抱起来放到腿上,轻柔地在上唇印下一个吻。

“我看到那个菜鸟了。”Minho突然抬起头,小声说。怀里的男孩靠在他的肩膀上,有些昏昏欲睡地答道,“嗯。看上去挺机灵的,你要不要……”

“不用。”他出声快速打断,然后把脸在Newt额头上蹭了蹭,“至少暂时别。”被截断话头的人有些不满,但还是用手指小心地替他按摩着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块。他的动作很熟练,但还是掩饰不住一股心不在焉的随意。Minho帮他把伤腿抬了抬,防止在膝盖上压着闷痛。两个人都不说话,不知过了多久,Newt轻轻地凑过去摸了摸他的下巴,上面的胡茬已经露出了短短的一碴。

“你还是不想和新的搭档吗?”他温柔的声音像一缕细细的水流,淌进了男孩的胸腔里。Minho还是开了口,“我一个人很好,你看,也没出过事的,不是吗。”

“我只是怕……”说着他突然自己闭了嘴,一双黑醋栗的眼眸微弱地抖了抖,睫毛缓慢地盖了下来。过了一会儿,似乎等他自己平复了心绪,才补上后一句,“我就是有点担心。”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,沉默地看着彼此。不知多久,房门外传来一阵喧闹,Newt率先支起身子,望着窗口,“他们又在生火了……”

Minho也坐起来,静静地摇了摇头。“我们出去吧。”

 

他并不觉得此时此刻的篝火会令人安心。高高的焰墙挺立在林地中央,散发出一种灼人的艳丽。他站在远处看着男孩们搬来椅子和酒杯,欢呼着把火把举起来唱歌。他到现在都没能想起来自己的名字,这让他非常不安。Alby安慰他,说可能得要一会儿,但是肯定会想起来的,大家都是这样。是吗?他勉强地笑笑,一个人放下杯子走到远一点的树干旁边。

他还看到了那个行者的首领,是个很健壮的东方男孩,模样儿挺英俊,只是不怎么喜欢笑,偶尔也只是抿一抿嘴。他正和Gally站在一起,不知说些什么。所有人都各司其职,只有自己茫然无措,似乎永远找不到合适的位置。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在胸腔中爆裂开,蔓延了整个思绪网络。他苦笑了一下,低头用脚尖踢了踢草皮。

“嘿,菜鸟,你怎么在这儿,不过去玩儿吗?”

他慌忙回过头,一双俏生生的黑眼睛凑到他跟前,浓烈的笑意几乎把他灼伤。是那个二当家,Alby说自己不在他就是头儿。但是谁都没跟他说过,Newt对他的热情大得有点吓人。他被拽着跑到篝火前,跟着所有人举起火把,Newt还笑盈盈地递给他一个杯子,问他能不能喝酒。

“啊,我想起来了,”说着他突然张着嘴回头盯着面前局促的菜鸟,“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呢——怎么可能清楚自己会不会喝酒呀。”那张精灵一般轻盈的面孔在火光下更显得圣洁,他一时屏住了呼吸,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。

Newt看他一直不说话,以为是不想喝。这小孩儿这么挑!他窃窃叹了口气。既然如此,还有更好玩儿的呢。他对男孩说了一句“你先等等”,然后匆匆忙忙钻进贮藏室。他不止一次这么干,Gally也管不了。

他在远处望着急急忙忙的Newt,突然发现这人走路的方式似乎有些奇怪,一条腿拖着另一条,应该是跛了吗……但他只是淡淡压下疑虑,毕竟也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。他心不在焉地从地上揪起一朵蒲公英,把花瓣一片一片拔下来,用力捏碎。手指上金黄的花汁散发出清凉的香气。

过了没多久,Newt就带着一个怪怪的玻璃罐子跑了回来。他把盖子打开,送到男孩面前,十分期待地眨眨眼。里面的液体成分难明,颜色也足够奇异。一开始想出言拒绝,但是那双晶莹的黑眼睛却让人实在心中不忍。他勉强接过罐子,屏住呼吸,一口喝了下去。

“噗——”

看着他被狠狠呛住,金发男孩爆发出一簇清脆的大笑。他捂着肚子,还用手擦了擦眼角,天哪……他笑得喘不过气,一句话分成几块儿说,天哪,你觉得、你觉得怎么样?这是Gally的私人佳酿,哈哈哈——一边说着,他额前的碎发就落到眼前,不时扎着眼眶。Newt空不出手,只能用力甩着头。这时,一根温热的手指突然伸到他的额头上,轻轻替他拨开了那缕长发。

 

Thomas从地上站起来,动作摇摇晃晃,他感觉到半边脸都火辣辣的,一串温热的血珠从眼睑上滴落,这是刚刚蹭在沙土地上的结果。但是他仍旧站起来,直挺挺,一股汹涌的怒意在胸腔内翻腾,他尖叫道,Thomas!我叫Thomas——他的声音被截住了,一个男孩走上前,猛地抱住他,拍了拍他的肩膀,力气大得有些奇怪。是那个行者头儿的东方人,好像叫Minho。紧接着Alby、Chunk、Frypan,甚至Gally都上前来,大家轮流拥抱,一起叫着那个来之不易的名字:Thomas!被暂时众星拱月的少年突然若有所思般回头,人群外,那棵阴阴的树下,唯有一人没有上前。

Newt隔着喧嚣遥远地凝望他,阴影下苍白的脸一半颤抖一半浅笑,说不出的勉强。他张开嘴,轻轻做出口形:Thomas。月光下他的金发泛出晶莹的白光,像凝成的一串雪粒。他缓慢地迈步走到人群边缘,隔着涌动的人头望着他,张开嘴无声地呼唤:Thomas。

 

他把手上的枝条仔细修了修,然后拨开已经熄灭的篝火灰烬。一串零星的火苗在空中炸开,然后瞬间消逝。他漫无目的地搅动着那团黑灰,他才发现在这片林地是没有星星的。无边的夜空如同平整典雅的黑色天鹅绒,孤零零的蜜色圆月,大得有一种惊吓之意,仿佛一只庞然的巨眼在凝视着这片寂静的土地。正在他撑着脑袋发愣时,一双冰凉的手冷不丁覆在他的后颈上。他慌忙地回过头,一对乌黑的笑眼盈盈与他对视。

Thomas。他轻轻地说,Thomas,你的名字很好听。

是吗。Thomas有些尴尬地转过头,实在不敢与他四目相对。Newt却轻巧地走到他旁边,自然而然捞过一把椅子坐在一旁。因为离的更近,能看到他的金色头发在月色下散发出一种类似宝石的光泽。Thomas把头埋得更低。Newt仿佛一点也没感受到对方的逃避,而是与他凑得更近,两个人肩擦肩,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衣料下肌肤的热度。

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Thomas实在忍受不了,斟酌着开口道。Newt不说话,只是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。那张对于男孩来说有些过分纤弱的脸,就像一面干净得泛蓝的镜子。他不敢看,就像在害怕会在镜子里看到什么东西,什么他一直在逃避、却存在太久的东西。

“你也睡不着吗?”Newt终于开口,轻柔地询问。他的声音纤细得仿佛能被夜风吹灭。Thomas把脸埋在膝盖中间,声音闷闷的:“我头疼。”

“嗯……”Newt用手托着下巴,看着缩头乌龟一样的男孩儿,“也许是你被送上来的时候磕到头了。过几天就好啦。”他的声音轻轻巧巧,尾音上扬,仿佛这真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。Thomas在腿下面偷偷抠自己的指甲,感觉那双凉凉的手突然放在他的头顶,有规律地按摩着头皮。他猛地打了个激灵,但是又不敢马上起身。只能任由对方在他头上动来动去。其实,呃,他想,其实很舒服。

“现在头还疼吗?”Newt小声问。Thomas不敢回答,只是把头埋得更深。他发誓,自己绝对听到了那个人憋笑的声音。他也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五岁的小孩子,睡不着觉要在母亲怀里边拍着背边唱摇篮曲。他承认这样很幼稚很可笑,但是更可笑的是,他居然真的能在Newt的安抚下感到安慰。

“也许我就是有点儿累。”Thomas涨红了脖子,终于憋出一句话。是吗?Newt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然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后颈。Thomas捂着脸直起身,坐在位置上半天不敢转头看旁边的人。最后Newt终于站起来,把椅子轻轻移走。Thomas感觉到他离开了。那股轻柔的呼吸声,那种能令他安心下来的气息,突然间消失在空气里。他回过头,只看到Newt阖上大门的瞬间。

 

Minho在床边翻那张刚完善好的地图,他皱着眉头,把纸张翻得哗哗作响。Newt小心阖上大门,轻轻叹了口气。你不用这么担心,他说,又失眠了……明天在迷宫里怎么办?对方却不以为意倒在床上,把手交叉撑在后脑下。“我从来都不会出问题。你还不相信我吗?”他笑着说。然后他又坐起来,皱着脸盯着门边的Newt,“你出去找那个菜鸟了?”

“他今天才到这儿来,好像有点睡不着。”Newt没有理会他有些冲的语气,只是耸了耸肩,走到窗户前仔细拢了拢帘子。Minho还是虎着脸,“所有人新来的时候都会这么不适应,你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安抚过其他人——”

“好了。”打断他的人脸色突然白了下来,声音变得生硬。Newt移动到床上,但是只是坐在床尾的边缘。他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袖子,变得一言不发。Minho转过头,突然伸出手用力把人拖到床上——他的面前。他的力气太大,以至于对面的人面孔变得更为惨白,几乎能凝结一层碎冰。

“他喜欢你。”Minho轻轻地说道。

“你又如何知道了?”Newt勉强露出一丝笑意。

“我就是知道……你也知道。”他绷着脸。

“真怪了,我又知道什么?”他歪着头,晶莹的眼珠泛着蓝光。

“……所有人,都,”Minho梗了一下,但还是咬着后槽牙吐出那句话,“还会有人可以不爱上你吗?”

“肯定有。”他定定地说。过了一会儿,他又静静把手拧走,背到背后。Minho咬着嘴唇,几乎要把床单抓烂。Newt似乎叹了口气,凑过去替他把指头都打开。他望着那双东方人线条冷淡的黑眼睛,突然开口,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Minho愣住了。他张开嘴大笑出声,“你真是个恶心的人。”他这样说道。笑着笑着他先哭了。

 

Thomas还是没有回屋睡觉。他在篝火旁磨蹭了很久,又在草地上散步,走到了那块石碑前。他借着月光抚摸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,明天Alby就要他也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。他先在上面找到了Newt的名字,似乎已经很久远,每一个笔画的转折处都被风沙磨得光滑。旁边还有Alby和Minho。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?真的不会觉得寂寞吗。每天的生活日复一日,还要面对庞大的迷宫里未知的恐惧,没有人知道死亡会不会马上大祸临头。

他把手指卡进那个E字母最长的竖线里,冰凉的触感就像Newt凉凉的手指。抚摸头发的动作似乎还残留在身上,那种柔情,与林地其他呼来喝去粗糙孔武的男孩子完全不同。Thomas承认,那令人沉迷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提起脚步往营地里走去。

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,有些东西他本来是不想看到的。
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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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Alby提前来了Thomas的房间,说要带他去刻名字。他吃完早饭的时候刚好看到行者进入迷宫,因为昨晚的事情他特地扭头仔细打量了队伍最前面的Minho很久。他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,但是仍旧精力充沛。进迷宫前Newt突然走上前,拉着他说了什么话。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,说完之后却面对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当后面的队员开始小声催促时,Newt凑上前,慢慢把脸靠在Minho的肩膀上,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拥抱。

Thomas迅速扭过头,快步跟上Alby,他的嘴里泛出一股涩涩的酸水。应该是昨晚没睡好,他摆了摆头,在心里自言自语。他从房间里跑出去之后迅速缩回自己的床上,还留意着有没有吵醒Chunk。整夜他的脑海里都是Newt坐在床尾的样子,缩在被子里、闭着眼睛发抖的样子,他在窗外听到的、断续的喘息和呻吟。昨晚的事没有别人知道,只有他在心里清楚,自己撞破了怎样一个惊天秘密。林地看似平静,实质上暗流涌动,稍微一点震动都可能引起一场灾祸。但目前为止,大家似乎都想要安稳度日。

Alby把小刀给他,随便指了指,让他自己选个空着的地方。Thomas想了想,小心地在Newt的名字上方开始镌刻。石头不是很致密,他迅速完成了任务。Alby收起刀,笑道,“好了,”他说,“现在去找Newt吧,他带你去今天的小组。”

在砍树根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不远处整理花架的Newt。没有什么异样,只是和Minho差不多,神色恹恹的,脸显得更惨白。和太阳下金灿灿的头发一衬,有一种怪艳的色泽。他把手上的杂草拢成一团,在掌心捏碎,然后丢在旁边的空地上。但是Thomas很明显地看出来,他的小腿在不断地发抖,因为裤腿挽起来很高的原因,可以发现雪白的皮肤上一些浅浅的红痕,显得很……Thomas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,很淫靡。

林地里都是十六七岁的男孩子,血气方刚,生理上的需求是怎么满足的?他不愿意再去想这个不着调的问题。至少昨晚他见识过了某些人的解决方式。就算只有那些声音,他也能整晚整晚无法入眠。荷尔蒙的问题,理智没办法控制。

他暗自叹了口气,一不留神,斧头就从手上滑了出去,狠狠劈进了树根里。巨大的声响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,Thomas尴尬地笑了笑,蹲下想把斧头拉出来。但是重力让刀锋极深地卡进木头,他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。这时Newt突然走过来,把手放到木头柄上。“你再拔。”他说。

Thomas显得更局促。但是他马上低下头,随着Newt的指挥往上提把手。很快就拔出来了,他仰着脸笑了笑,“嗯……谢谢,我继续砍。”说完就又埋着头假装醉心劳动。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欲言又止,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Newt转过身,又走到了花架旁。Thomas这才悄悄眯着眼望过去,Newt那心事重重的样子,让他突然对自己方才莫名的逃避感到愧怍。

于是他把斧头轻轻放到旁边的木桩上。“嘿,”他提高音调,“你看上去,呃,状态不是很好,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?”说完他立马想先给自己一拳,这也太生硬了。但是出乎意料,Newt对他露出一个柔软的表情,毫无刻意掩饰的神态。他轻轻地摇了摇头,说,“我没事,现在也马上要吃午饭了,你可以先去找Frypan。”

“可是我还不饿啊。”Thomas愣住,没忍住脱口而出。Newt点点头,“那好吧。”说完,他放下手里的园艺剪,转身离开。

 

Thomas用手里的叉子不停戳着餐盘,他发现Newt又不在餐桌上。Chunk兴奋地和他说着今天的花生酱有多香,几乎用上了他毕生全部的词汇量。在看到Thomas始终不回应后,他终于停下,然后皱着脸说,“你又在想Newt吗?”

“什么?”原本心不在焉的男孩突然直起身,“我想他干什么,我是今天上午干活太累了。”Chunk用一种“你以为我会相信吗”的表情挑了挑眉,然后把手中的叉子放下,伸了伸懒腰。他小声说,“没关系,这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。这儿没有人不喜欢他。”

“你懂什么是喜欢吗……”Thomas瘪着嘴,不以为意地嘟哝着。被看低的小胖子突然有些激动地凑近,在他耳边低声说道,“我怎么不知道!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,他们私底下什么都……”这时Chunk突然闭嘴,端着盘子往厨房里跑。Thomas迅速反应过来,立马起身跟在后面,悄声追问,“他们是谁?他们干什么了?是Newt和那个——”

“你别问了!”小胖子回过头打断他,然后丢下Thomas跑进了房间,头都没回。只有满头疑问半懂不懂的Thomas拿着餐具,一个人愣怔在那里。Alby看到他,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嘿,菜鸟,在想什么呢?”

他没有理会Alby,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开了。

 

他的门没有关严,微微敞着一道缝隙,就像前一天晚上一样。在四周不停地徘徊一阵后,Thomas终于没忍住,走到房门前,轻轻往里挪了挪。声音很小,但是里面的人仿佛有什么怪异的能力,几乎是同时发出邀请,“你可以进来。”

在走到房间里的时候,他才看到Newt一个人抱着膝盖,坐在床的正中间,望着窗口被风撩起来的帘子。他背对着Thomas,轻声说道,“你在门外站了很久了,有什么事吗?”被审问的男孩瞬间露出一种难堪的表情,但是幸好对方看不到。他在长久的犹豫之后,斟酌着开口,“没什么,呃,我看你今天没去吃午饭……”

“哦。”他平着声音,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,“我一直不吃午饭的,你可能不知道。”Thomas愣了愣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,在他们短暂的相处中,Newt一直是很热情的,但是现在他的冷淡几乎让人窒息。Thomas还是选择了继续和他聊下去,“不吃的话你的身体扛不住,我今天看你给我介绍的,这些活儿都不轻松。”

他话音刚落,本来一直背向的Newt突然转过身来,他的脸很轻很薄,像一张刚漂好的白纸。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,“你是在关心我吗?”他把膝盖放下去,平直地坐在床头,“Thomas,不要说你在关心我。”

“我想我是在关心你。”Thomas涨红了脸,被这双安静的眼睛盯着,他总有一种难言的羞耻感。就像对方把他当消遣,可是他知道不是。他走到Newt面前,一字一句地重复,“我是在关心你。我关心每一个人。”过了很久,窗外突然涌进来一股风声,狠狠地把敞着的大门甩了回去。锁门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。Newt抬起头,轻柔地说,“也许你不该说谎的。你说没说真话,我都会知道。”

“你看着我,”他拉住Thomas的手,缓慢地说,“看着我,Tommy。”他的力气并不大,但是Thomas不敢放开。他的表情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,简直不谙世事,让人不忍心拒绝。Newt把他拉到自己面前,两人平视着,然后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上,轻柔地磨蹭,就像一只幼猫。Thomas突然想起他刚刚叫的是自己的昵称。他说的不是Thomas,他很熟稔地说,看着我,Tommy。

一片柔软温热的触感出现在嘴唇上。
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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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声

 

在最后一天他带我来到了新建的港湾,这意味着暂时的安定。在WICKED沦陷之后,建立在陆地各处的港湾变成了人类的唯一落脚点。而我是在那场大火里从城市里逃出来的流民,因此没能赶上最后的迁移。但是现在我终于能安下心,睡一个好觉。

他只送我到了入口处。我转头问他为什么不进去,他说只要看到我安全了就好了。他还要去外面寻找像我一样的流浪者,把他们都带回港湾。这是个很难的工作,我想了想,笑着对他说,但是也是个很伟大的任务。他也笑了,但是很明显,疲惫在缓慢地侵蚀他。我有些担心,你真的不用先休息几天吗?我问道。

这时从远处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,棕色的短发,干净利落,有一双很亮的眼睛。他朝我们招手,还喊着他的名字:Minho!他喊,你又带回来一个小姑娘?一边说着他跑到我身边,对我伸出手。我也伸手与他相握,他笑着说,我叫Thomas,是港湾的主事人之一,从今天开始你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。我点点头,对他也露出一个尽量友好的笑容。这时Thomas又转过身,看向在一旁站着的他。

你真的不用进去休息一下吗?他问。

我还有很多任务,外面的流民现在多得数不胜数,你比我清楚。Minho淡淡地说道。

也许吧……Thomas点点头,脸上露出一种恍惚的神情,但是立马就消失殆尽,转而变成难言的尴尬。你还是不肯和我说当时发生了什么。他叹息道。Minho抬起头,突然显示出一个勉强的笑,他一字一句地说,这是我一个人的事,错的在我,从来不是你。

当时的情况……

当时的情况我很了解,Minho快速地打断他,是我慢了。我不该和Brenda解释那么多,我浪费了太多时间。我有自己的过失,你也有。但是很明显,你比我更清醒,你能走出去。但是你不能剥夺我不愿意忘记一些东西的权力。

他说得很快,几乎完全没有给Thomas插话的机会。说完他立马回过头,往营地外的树林走去。望着那道倔强的背影,Thomas陷入了沉默。我实在忍不住,开口问道:你还好吗?

我很好。他轻声说,然后又突如其来地望着我说道:他还是不肯原谅我。

为什么?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吗?我疑惑道。

不,他说,不是对不起他,是另一个人。一个,嗯,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。

你也杀过人吗?我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脱口而出,看到Thomas惊异的眼神后,我小声道歉,对不起,我乱说的。

不用对不起。他抬起头望着远处Minho消失的树林,轻声说,我的确杀过人。我杀了我最爱的人。

是你最好的朋友吗?

不,不是的。他快速转头望着我,那双褐色眼睛里莫名涌出一股汹涌的悔恨,他缓慢地说道,是我的恋人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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