绫波真嗣

世间无限丹青手,一片伤心画不成

【移动迷宫】苏丽珂 上

口水话文学,非常隐性的大三角,含质检、双性、泥塑、女化,非常不做人


他突然睁开眼睛问我,你杀过人吗?我想了很久问,狂客究竟算不算人。他欲言又止,一边把胳膊上沾血的绷带取下来,因为捂得太久皮肉和纱布连在一起,一撕血肉模糊。他面无表情。我说怎么才算杀人,我妈妈因为难产死了,这算不算我杀了她?我姐姐在迷宫里为了救我被鬼火兽抓走了,这算不算我杀了她?他不说话……他静静的看着我,说,我好几次做梦,梦见我杀人。

我说,那你杀过人吗?他的黑眼睛像潭水,一点一点把我吸进去,仿佛此刻便要杀人。我有些怕了,便问道,你今天为什么要救我?我们明明互不相识,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他安静地把新的绷带缠到胳膊上,肌肉一股一股地立起来,像缠绵辉煌的山脉。我承认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,东方的黑眼睛。他抬起头来说,我叫Minho。说着又把旧的绷带扔到地上,垂着眼睛,看泥泞的土地。他说,我杀过人。我曾经杀了我最爱的人。

我问,是你的妻子吗?

不,他愣了愣,摇头。不是,他说,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
 

今天行者们回来得晚了点。Alby很担心,带着所有人在入口观望。大家陆陆续续都出来了,他一个一个地清点人数,发现少了两人。有人叫:是Minho和Newt。Alby有些生气。这两个人都是最优秀且经验丰富的行者,虽然Newt最近的情况似乎有些奇怪,但不至于这么晚还出不来。难道出了什么事吗?他又担心起来,最近林地折损了好几个孩子,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天边的晚霞是浅浅的玫瑰色,风开始大起来。夕阳要落了。所有人都围在迷宫的入口,Gally恨恨地说,等他们出来了,我要让所有人同意关禁闭。Alby看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。他说,大家都先散了吧,我和Gally等着就行了。男孩们议论纷纷,如群鸟般惶惶而去。Chuck犹豫了一会儿,走到他们跟前,问,如果没有回来会怎么样?这个小孩是前几天才到的菜鸟。两个人面面相觑,最后还是Gally冷冷哼了一声,说,会死。

小胖子瞬间面无血色。他磕磕巴巴地哼唧了几句,没人听清了他在说什么。Chuck扭过头,用快得不像是他的速度跑向了大屋。Alby想起来,他进林地之后一直是Newt负责在照顾他。

天要黑了。Alby的手心一片冰凉,Gally的脸色苍白得像鬼。如果这次真的折了,林地的日子只会更难过。这几年来他们殚精竭虑,不曾想过会一无所有。他轻轻拍了拍Gally的肩膀说,要先回去吗?

这时,迷宫深处突然传出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,听上去似乎是在奔跑。Alby眼睛一亮,在黑暗的走道里,那是他们都无比熟悉的声音。

Alby!他喊着,老天啊,别傻站在那里了,快来帮我!

是Minho。但又不只是他,他的动作明显比从前迟缓许多,等凑近了才能看出来,他怀里还有一个人。Alby毛骨悚然,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……浓浓的血腥气……在马上靠近出口的时候,Gally飞快地冲上去,想要把那个人从Minho怀里夺过来,却被快速推开。Alby在他侧身的瞬间终于看了个清楚,那张惨白的脸——

该死的!他被咬了!Gally尖叫道,你最好给我把他放下来!

该死的——Minho回过头冷声回敬,你看清楚,他只是受伤了,没有被咬,你瞎了吗?Alby当机立断跑上前推开两人,在踏上草地的瞬间Minho浑身都颤抖起来,可是他仍旧不愿意放下怀里的Newt。这两个人争执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,男孩们把他们四个围着,却没有一个敢上前。大家都安静地看着Minho,他一步不让。

Alby看着昏迷的男孩。他本来就很白,现在几乎是透明的,浑身都是鲜血,却找不到伤口到底在哪儿。他静静地蜷缩在Minho怀里,像个快要碎掉的玻璃娃娃。Gally黑着脸站在旁边,他不敢和Minho硬碰硬,而对方的动作则仿佛要和任何想靠近的人拼命。

这时,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开出一条路来。Alby定睛一看,居然是那个小菜鸟Chuck。他慌忙跑到Minho面前站定,低头小心地看着Newt的脸。

他怎么了?Chuck的声音不大,而且抖得不成样子,却能够让附近的人都听清。

Minho张了张嘴,却一时没有发出声音。他的手臂上全是Newt的血,青筋毕露,狰狞得吓人。最后他轻声说,先把他带到里面去吧。

 

他从迷宫的墙顶上跳了下去。

什么?Alby张大了嘴,喉咙就像被堵住。Gally不知道去哪儿了,他和Minho一起坐在房门外。对面的亚洲男孩闭着眼睛,不停地深呼吸。他说,我早该一直跟着他的,我明明发现他最近的情况很奇怪,我应该一直看着他。Alby不知该如何安慰他,只能低头看着自己两腿中间的地板。医师说他伤得很重,但是不祸及性命。

“但是他以后可能,呃,做不了行者了。”一个医师委婉地说道。Minho从敞开的门内往里看,他还没醒过来。他发现Newt是因为听到了很大的声响,当时他们分头行动才不过几分钟。那么多的血,他仿佛从没见过那么鲜艳的红色,妖异的大火把奄奄一息的躯体包裹着,他站在旁边,甚至都感觉到了那阵温热腥湿的暖意。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?他几乎来不及思考,上前就把人抱到怀里。在林间幽地,如果能就这样死,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面。但是Minho对Newt感到抱歉,因为他不要他死。

医师走之前允许他们进去探视。Alby犹豫了一下,还是离开了。我要去找找Gally,他说。房间很小,床也大不到哪儿去,也许勉强可以躺下两个人。虽然窗户敞开,但仍旧有一股浓重的死气萦绕不休。床上的人紧闭双眼,扭曲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。Minho轻手轻脚地坐到他旁边。医师没有把被子给他盖严,因为腿上的伤口,捂太紧了可能会发炎溃烂。那条小腿白生生的,像玻璃杯里的牛奶。纱布里透出触目惊心的红。

Minho从来没想过不和Newt搭档的行者生活。他们在林地都算是最早的一批人,从挣扎到麻木,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。他用手轻轻拨开Newt额前细碎的金发,指尖在薄薄的眼睑上碰了碰。眼珠在轻微颤动,说明睡得不安稳。Minho怕他是因为太疼,但又不知道如何行动。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只细瘦的手腕含在掌心,轻轻吹了一口气。床上的人睫毛颤动,依旧没有醒来。

 

疼吗?他不敢说出口。腿伤要休养一段时间,Newt正式退出了行者,Alby却正好把林地的许多事交给他,大家似乎更听他的话。但是所有人都明白,他肉眼可见地沉默下去。到底为什么,Minho也许知道,其实Alby可能也明白。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。

Newt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房间里或者空地的椅子上度过。他多数时候会靠在窗边,望着远处的迷宫入口,伤腿吊在空中,晃来晃去,谁也不理会。只有在傍晚,行者们回到林地时,他会勉强走到人群里。但是从不凑上前作欢迎状,只是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。Minho知道他在看自己。

他们现在常常只在房间里草草见一面,每天都是。他瘦了,脸色显得愈发白,从前是珍珠和百合,如今是白纸和月亮。Minho看着他拖着伤腿尽力站定,那双黑醋栗的眼睛,指向他。他想,为什么不来找我呢,你知道,我从来不曾对你设防。但他们也只是四目相接,转瞬别过。Chuck还每天偷偷去找Newt,给他带一点吃食——他现在也不太爱出门参加聚餐。好几次Frypan说起这件事,Alby都出一会儿神,说随他吧。

其实他们都明白,这样被救出来,无疑是一种天大的失败,不管是基于他选择跳下去的计划来说,还是一个原本健全的漂亮男孩最后付出的代价。他们都是帮凶。他们需要他赖活着,不健康了、沉默了、痛了,还是要活着。在这里太疲惫,不能让任何一人有逃离的机会。他们同生共死,团结一心。

Minho把手上的杯子放下来,转头看着那扇窗。他还在那里。乌油油的眼睛望着林地里凑成一堆一堆的男孩们,就像在看小孩。最终那眼睛落在了他身上。两人心照不宣一般,隔着人群遥遥相看。最后是Newt先败下阵来,他眨了眨眼,翻身跳下了窗台。Minho立马起身,往房间门口堵过去。

他们最后还是面面相觑。一个坐在床上,一个守在旁边,沉默终究不是长远之计。Minho忍不住,率先开口。

腿还疼吗?

……你猜猜?对方眯着眼睛,莫名流露出一种俏丽的狡黠。他把伤腿屈起来,下巴轻轻放到膝盖上,天真的样子,像个长久以来不谙世事的幼女。Minho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捞出来,掀起袖口,果然看到了零零碎碎的痕迹。他轻声问,到底疼吗?

Newt沉默了。他把手掌握住,手腕很快地从对方手里逃出来。其实不疼,他说,比起在迷宫里时的感觉,这还不算什么。说着他用指头在空气中写写划划,被Minho一把抓在手里。

Minho,他轻轻地反握住他的掌心,总有一天,我们都会死在这里。

不会,不会的。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口,Minho坚定地开口,你不会死的,Newt,你不会死的。我们会从这里走出去,一个都不差。

你不懂,他冷冷地笑了,你好天真,那些人真的会让我们平安活着?他们每天监视我们,观察我们的行为,病变,死亡。你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?难道会指望我们好?

我的确不懂,可能也的确天真。但是,Newt,他一字一句地说道,你一定不会有事的,我不会再让你有事了。也许还有人会死,但是你不会。你一定不会死。

Newt深深地望着Minho的眼睛,突然,像是忍不住,迸出一个汹涌的笑来。他轻柔地抚摸眼前这个亚洲男孩的手腕皮肤,慢慢地说,嗯,好吧。我相信你。

那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?Minho愣了愣,最后眼神亦步亦趋地憋出一句话。你……原谅我了?

Newt轻盈地从被子里钻出来,一下子窜到他跟前,两人鼻尖对鼻尖,金色的发梢几乎在他的脸颊旁搔动。痒痒的。眼前莹白的天使傲慢地张了张嘴,算是吧。

什么叫算是吧?是就是,不是就不是……Minho条件反射地想开口反驳,却在Newt警告的眼神下销声匿迹。他有些得意地躺回床上,纤细的胳膊伸到被子里,突然轻声说道,其实一直很疼。

Minho愣住了。他有些窘迫,更显得犹豫,甚至有点羞赧。他把手伸到Newt眼前,用掌心替他盖住日光。你要不要睡会儿?他小心地挤出一句话来。男孩有些怔住了,他莫名听话地闭上眼睛,细腻的呼吸声扑到Minho的掌心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终于把手放开。Newt静静阖着双目,仿佛已经落入梦境。他望着那安然的神情,小声地自言自语道,“你睡着了吗?”

没有答复。应该是真的睡了,眼下有一圈浓重的乌青。怪不得瘦得那么快。Minho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再也忍不住,蹑手蹑脚地低下头凑近去——

“你还不准备休息吗?”床上本该熟睡的人突然张开嘴,在电光火石间轻轻吐出一句话来。Minho被吓得立马直起腰,定睛一看,却发现Newt并没有睁眼。他心跳如鼓擂,随口不知说了句什么,匆匆忙忙跑出了门外。

 

Newt是在那天晚上被熄灭的篝火旁找到他的。午夜时分,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入睡。只有他拖着病怏怏的脚步,跑过去找一个半夜不睡觉的麻烦人。Minho一个人搬着凳子坐在黑逡逡的枯柴火面前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Newt从后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收到了一张惊恐的脸。但又是在转瞬间,他立马恢复了平时波澜不惊的表情。

吓到了?

Minho瞥了他一眼,没有搭话。他只是捡了一根细长的树枝,在泥地上划来划去。Newt从旁边拉过来一把椅子,也坐到他旁边。在地上摸来摸去,也找到一根细树枝,在紧挨着Minho的地上开始乱画,刚开始是简陋的花花草草,房屋树木,后面开始写一些人名。连Minho都凑过来看。

第一个肯定是N−E−W−T,很漂亮的手写体。写第二个他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,缓慢下笔——

T−H−O−M−A−S

Thomas。林间幽地没有任何一个叫Thomas的男孩。Minho怪异地望着他,Newt只是耸了耸肩,小声道,突然想到了,没别的意思。Minho小幅度点头,算勉强接受这个解释。接下来他又毫不犹豫地下笔,M−I−N−H−O……旁观的当事人心跳开始猛烈加速,Newt却像不知道一样,持续地下笔,Minho,Minho,Minho……他一遍一遍地写,眉头拧着,却毫不迟疑。

Minho。

突然,一只手伸过来夺走了他的树枝,别写了,Minho说,不要写了。Newt似乎很不在意地笑了。他问为什么?话音未落,瞬间被一把握着手腕扯了过去。两人四目相对,Minho终于忍不住,屏住呼吸靠近——然后被用力推开。

他睁大眼睛,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脸色煞白的Newt。相顾无言。他们都别过脸,空气中是一股冰凉咸湿的气味。过了不知多久,Newt突然转过脸来望着神色凝重的Minho。他轻柔地说,Minho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
你爱我吗?一直沉默的亚洲男孩突兀地开口。Newt几乎是毫不犹豫,坚定地回答,我爱你。Minho停顿了一会儿,但仍旧开口,可是我爱你。可是我要说的是,我爱你。是爱,love,admire,我爱你,我爱你……

Minho,他突然开口截住他的话,你要操我吗? 

 

我说,“你在哭。”

他用力眨了眨眼睛,说,没有。明明就有,我默默地收拾东西,他在睡梦里一直在哭,我蒙在被子里都能听到一阵静谧的水声。他还总是叫一个人的名字,哽咽着,模糊不清。像是潮水一卷一卷翻上来,我听到他说,对不起。我看着他红肿的眼睛,愣愣地把手上的树枝扔掉,我说,你别伤心了,现在咱们是一起的,你要是不高兴可以和我说啊。

他笑了笑,帮我把帐篷卷到袋子里。他说,没事儿,就是想起了一些东西。

是你杀死的人吗?听到这句话,他明显地僵硬了,我只好又加了一句,我听到你梦里一直在说,对不起。他的眼睛一时变得很深很深,遥远得仿佛在看一口幽幽的井。我被盯得骨缝生凉。他沉默了许久,最后终于慢慢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。对,他轻轻说,是我最爱的那个人。

 

他们翻到那张小床上,窗口紧紧地封住了,粗布帘子的缝隙里透进来一水清凉的月光。他轻轻地说把Minho推开,伸手解自己的扣子。衣服很薄,褪下去的时候能看见苍白如纸的肌肤,还有没完全愈合的伤口。青紫,绯红,浅浅的褐色,被布料磨出来的淡淡的粉。像一幅水彩画……他轻柔地把最里面的打底衫捏住,扬起脖子准备脱下来。Minho突然握住他的手腕,不用,他定定地看着那双黑醋栗色的眼睛,沉声说,没关系,不用。

他们只好先从接吻开始。两个男孩都是初次,刚开始只会嘴唇贴着嘴唇抿。甜的,Newt突然小声地说,你闻起来像水果糖。Minho瞳孔一缩,搂着他的腰瞬间把人压倒在床上,他试探一般伸了伸舌头,男孩的口腔暖红如宫腔,小小的白牙齿,像一串珍珠。他像小动物一样小口地舔Minho的嘴角,喘不上气来似的,鼻尖憋得通红。他们一边亲得不可开交,一边在对方身上不停摸索。像交颈的鸟儿。

Minho先摸到他短裤的带子。解的时候他的手指哆哆嗦嗦,浑身上下冰火两重天。一双温热的手轻柔地摁住他,引导他解开那个被打死的结。Newt笑着在他耳边呼气,他说,你别怕,我可能有一点奇怪……等一下你别怕,可以吗?他的声音在耳鬓厮磨间有一些颤抖,甚至忧伤。我不怕,Minho小心翼翼地把他捞起来放到自己腿上,没关系,我不怕。他用鼻尖去蹭他的下巴,又摸了摸那些浅金色的碎发——因为养伤卧床,已经有些太长了。我漂亮吗?Newt甩了甩额前遮挡视线的发丝,小声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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